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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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澄】春回否 01

·已修.

·食用前请看食用指南,了解所有这文雷点谢谢您嘞.



01.

谷雨时节了。

倒不是什么瓢泼大雨,只是些淅淅沥沥的不停歇的雨滴,洒在青石阶梯上悄无声息,雨滴砸下又轻轻弹起,溅到黑衣青年的袍角上,晕出浅淡水痕。

魏婴一贯是不喜欢这样阴阴沉沉的日子的,永远下不完的雨一连数日,顺着油纸伞伞檐儿上滑下来迷蒙了视线的水珠,鞋袜无意中踩进路边水坑时被渗进去的湿腻,总是让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烦躁。

又或许,只是因为想起来,曾经也有什么人是在这种日子里如一阵风般轻飘而逝了。

他孑然一人走于这长长的巷弄里,黑衣箭袖融入进这幽幽暗暗的地界。

云梦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连着这儿人也生的淳朴憨实,平日里大街小巷总是回荡着垂髫小儿疯跑时的欢声笑语和汉子们浑厚的吆喝声,若不是天色已经黯淡,想来并不会如此寂静的。

咔哒。咔哒。

他终于停下了行进的脚步。

眼前的店铺装潢称不上多么华美,简朴寡素的一家木屋子罢了,站到门口都能嗅到那一股子让人作呕的苦涩味道。

嘎吱——

他敛眉,伸手推开了温氏医馆的门。




温氏医馆也算是云梦这片地界里极出名的医馆,馆主悬壶济世,医心仁厚,颇得老百姓的赞赏。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这馆主竟不过只是个姓温名情的二十来岁的姑娘。

巧之又巧,魏婴裹挟着湿气与雨滴踏进这医馆大门时,正碰上温情眉眼低垂着捣药的时候。


温情此时着了一身素净的白衣,脑后盘着个寻常不过的妇人发髻,一绺乌发绕着耳畔垂下来,娉婷袅娜的不像话。她并未停下捣着药的动作,甚至连眼神都仅仅只是施舍了魏婴一瞬,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呐,魏大庄主。”

魏婴兀自拉开一把裂了缝的木椅,翘着二郎腿大摇大摆的坐上去,他单手托腮,嘴角勾起一个慑人心魄的弧度,眼角弯起时带了几分绵绵缱倦的意味 ,似是带了些许被人撞破心事的惊讶,问道:“哦?情姐姐果真是料事如神。”

“哼。”温情嗤笑了一声,“你是要药方?有什么人病了值得云梦山庄庄主魏无羡出马?”

魏婴敛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正了正神色,“不错,我是要你救一个人。”

“什么病症?”这般直接的答复让温情心下讶然了一瞬,随即便也没有问他别的,单刀直入的说了重点。

魏婴蹙了眉头,“……习武之人却经脉紊乱无章,昏迷不醒,但无性命之虞……”停了停,又道:“……昨日卯时到了我这儿。”

“这般早的话怕是并不需要我吧。”温情抬眸盯着他。

以往哪怕是魏婴他自个儿负了伤,尚且是先经由云梦山庄的大夫诊治,万不得已才会请温情老先生出山——所以今次这番,可谓是太过不寻常了。

魏婴挑起了半边眉,却并未插科打诨下去:“情姐姐救是不救?”

温情瞪着他,良久后从案板前站起来,道:“劳请带路了。”



要说神医温情与魏婴到底是怎么相熟的,那可就是一笔陈谷子烂芝麻翻不完的烂账了——反正,左不过是那些老掉牙的你救我一回,我救你一次的,日子久了帐积多了,就成了现下这种奇异的合作关系了。

魏婴执掌的云梦山庄近几年蒸蒸日上,趋势已是俨然要赶上江湖第一大派岐山宗的样子,温情打眼细瞧着这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不得不承认魏婴这小子这些年是当真阔绰了。

她跟着魏婴七拐八拐的到了一间厢房——然后就看见秦瑜那小子惴惴不安的在那儿来回踱着步子,往这儿瞧了一眼便喜出望外的蹦起来,“庄主主主主!您可算回来啦!”又对着温情作了个揖,“欸,温神医。”

温情不语,只是将眉一挑,假意斥道:“小子,不好好练功在这儿窝工呢?”

秦瑜笑了笑,一双浑圆的眼睛眨了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庄主让我候着呢。”

魏婴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径自打断了两人的寒暄,询问道:“阿瑜,我师弟——三毒圣手他可还好?”

三毒圣手?!温情心下悚然了一瞬,不可思议的望向魏婴。

他一路未说这病人到底是何许人也,难道竟是那江湖上被人们传的妖魔化了的嗜血魔头三毒圣手么?

只是她没想明白,魏婴怎么要去救三毒圣手?——他们不是都兵戈相见好几回了吗?

现下还居然要打着人情牌请温情去救他?

秦瑜脸皱拧了一下,道:“呃……安伯给他扎了几针之后说是脉象没那么凶险了……叨叨了一阵子什么经年旧伤,寒气侵体的,反正是还没醒呢。”

温情仔细听着,心下暗暗记住,左右自己不过只是个郎中,行医救人不论出身,救人才是要紧事,他魏婴的事儿她也管不着。

入了房门,内里极宽敞,她一眼就瞧见那书桌上放了把做工极精巧的剑。

温情视力过人,便打眼细瞧着,这剑没有鞘,仅是拿了几块脏兮兮的紫布裹住,还露出小半截精铁剑身,也可得见上面剑纹古朴繁复,应是有些年头了。

想来也应是把绝世好剑的。温情心下想着,见魏婴走在前面未看着她,她便朝那剑走了几步。

正伸手欲触,却突然被一只附着了厚厚剑茧的手挡住了去路。

“情姐姐,莫要碰这个了。”魏婴脸上还带了几分未褪的倜傥笑意,眼里却是已经冷了。

温情收了视线,应了一声。

刚刚并未触到便已经感觉彻骨寒意,竟是冷的妖异了,看着魏婴别在腰间的随便,她问:“那一把——就是那个三毒圣手的佩剑?”

魏婴顿了顿脚步,“嗯。”

“如果是他受伤,怎的近些日子没听说过你们两个要再打的消息?”

怎么说云梦这片地方也是魏婴他管辖的吧,居然是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

“……我们是私下之约,不应让旁人知道的。”

魏婴的声音突然带了几分闷闷的喑哑。



绕过屏风,床榻就在眼前。

一个恍若玉雕的人儿安静的躺在上面。

这是温情见到那所谓臭名昭著的三毒圣手的第一想法。

这人闭目时眉眼温软祥和,皮肤白皙,一副面若冠玉的品相,独独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就是——

面色灰白惨淡,一脸的恹恹阴沉。

此人便是三毒圣手了。


魏婴看着温情神色淡定自若的诊脉,便无言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要说三毒圣手这尊大佛是怎么跑到魏少侠魏庄主床上的,那可就得从一日前的乱葬岗说起了。




两人都未开口,只是能感觉出近乎凝滞的紧张气氛。

“来吧,魏无羡。”

魏婴以剑指地,语调在看似平淡中又带了几分急切,“师弟你莫要这样……江澄!”

被浓稠的玄色斗篷包裹着的男子面色苍白如纸,神色阴恻恻的让人骨寒,语调一字一句放的缓慢而轻快,却是句句都透出淬了毒般的恨意,“不要这么叫我,魏无羡,江澄早就死了。”

“让我看看这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天纵奇才的能耐。”

魏婴紧缩眉头,试着小心翼翼的说话不要触及那人的霉头,“师弟你冷静一下……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

却没成想这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索,男子嗤嗤的笑了两声,声音乍高乍低的仿佛怨灵絮语:“你——还敢说和我吗?——还你我二人?!你我二人有什么好说的?——你赶紧死了才最好……”

说着,剑锋已向他来势汹汹的袭来,魏婴慌忙拿剑一挡,步步向后退去,嘴里却依然不放弃的规劝道:“师弟,江澄!你随我回去!……你已经被江湖百派追杀,跟我回山庄,我能护你的!”

男子以凶猛的剑势无声的回答了他。

魏婴被步步紧逼,也只好挥舞随便一招一式认认真真的比划起来,但到底顾及着江澄安危,半点儿没下狠手,只是将男子的剑势挡回去就罢。

他不得不痛心却无可奈何的承认——现在的江澄,言谈举止简直,简直都不是“不正常”可以形容的不正常,简直就是个疯子!

魏婴干涩了喉咙,却还是不肯放弃,他喟叹:“师弟……随我回去,我们还能和以前说的那样的,咱们射纸鸢凫水,咱们……”

没成想男子听了这话却双目骤然发红青筋暴突,招式也变得愈加阴毒狠辣,“滚!”

……招式狠辣步步置人于死地,但步伐虚浮,眼神不定,显然神智未清……走火入魔了。魏婴恨恨一咬牙,出招越发小心翼翼起来,一边要伺机制住江澄,一边还要顾及着千万不能伤到他,一边还要防止被步步紧逼的魔功危及,着实是需要魏婴全力以赴来应对。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不管谁当了庄主,都要辅佐对方一辈子的,你平息浊气,待你好些了你跟我回莲花坞……”

似乎是这话里某几个词眼刺到了男子敏感的神经,他口中发出一阵惨烈的痛嚎,登时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神色痛苦的捂住了头。

魏婴大惊,忙不迭查看那人怎样了,却在小跑过去的瞬间停下了,脑海里盘旋万句的话一股脑儿通通咽到肚子里。

男人安安稳稳的躺在乱石之上 ,指骨却依然恶狠狠的握着那把魔剑,似乎下一瞬就要拔剑而起削下对手的头颅一般,紧皱着眉,是在强忍痛苦的样子。

魏婴俯身,将男人死死扣在怀里。

“师弟……江澄,江澄……”他不住的呢喃着。

曾经年少以为岁月悠长,却没成想很多年的时光过去的那样快,他都要忘记上一回这般与江澄亲密无间是在什么年岁的事情了。

所幸。

“没事,咱们回莲花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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